亚洲货币联盟构想似是而非

过去几周，一个已不新鲜但大胆的设想再次见诸媒体：就是成立亚洲货币联盟，其理由如下：由于货币的投机活动，亚洲在1997年金融危机期间遭受重创，目前继续受困于汇率的过度波动；同时，该地区过于分散和多元化，急需融合成为货物、劳动力和资本领域的统一市场，以便促进投资和经济增长。在这种情况下，解决这两个问题的最好办法是实行单一货币。这听起来非常合理：还有比一体化和稳定性更有益的办法吗？
　　不幸的是，这种观点很难站得住脚。根本原因在于，单一货币安排可能成为该地区高收入国家的通货紧缩发动机，可能直接导致灾难性后果。
　　为什么亚洲货币联盟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可以从广为人知的国际增长事实谈起：真实汇率随着经济的发展升值。我们不妨以泰国为例。泰国的工资和生产率都比美国低，这使得泰国的非贸易商品和服务价格大大低于美国。但随着泰国经济的持续发展和生产率的提高，以美元计算的工资和收入也会增加，使国内价格与美国的差距缩小，换句话说，真实汇率会随一国财富的增加而升值。这种情况不一定发生在每个五年期间以内——但是以10年为单位来衡量时，这是个统计上的规律。
　　衡量真实汇率升值幅度最简单有效的方法之一是比较当前名义GDP与采用购买力平价（或称“PPP”价格）调整后的GDP。PPP计算方法根据不变价格（通常是美元价格）重新估算每个经济体的商品与服务价值，从而得出不同经济体实际经济活动的可比数据。2002年，按平均市场汇率计算的泰国GDP是1270亿美元。但世界银行报告的同年泰国的PPP GDP是4250亿美元——是前者的近四倍。也就是说，我们预计从长期看，在泰国人均GDP接近美国的过程中泰铢的真实汇率将升值四倍。
　　我们来看看，根据PPP计算其真实汇率已经被高估的日本，或者是其价格与美国差距不很大的台湾，把它们与其国内价格只相当于发达国家五分之一的中国大陆和印度放在单一货币安排之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从短期看，所有经济体都会因为一体化的增强和货币稳定性的提高获益。但是，在长期会发生什么情况呢？如果我们的理论是正确的，中国和印度的真实汇率将在未来几十年内大幅升值。在名义汇率固定不变的情况下，最可能出现的后果会是：中国和印度国内会出现高通胀，大大高于目前的水平；同时，日本、香港、新加坡和台湾等收入较高的经济体将面临巨大的通货紧缩压力。或许较高的通胀水平会拉高资产价格并推动增长。但是，高收入经济体的紧缩将造成明显的不利影响——可能使国内的资产市场和经济增长出现灾难性后果。
　　这是否夸大了事实？欧元区是非常成功的货币一体化的例子——欧洲能做到的，为什么亚洲做不到？不幸的是，深入分析数据就会发现欧元区与亚洲存在天壤之别。问题的关键不在货币联盟本身，而是强迫处于不同发展阶段的国家接受单一汇率政策。
　　让我们分别来看欧元区国家和亚洲主要经济按PPP法计算 的GDP和当前GDP之比：欧元区全部12个国家比值几乎完全相同，也就是说，欧元区成功的原因之一是没有相对收入差距造成的通货紧缩压力；而12个主要亚洲国家的这一比值差别巨大，因为亚洲国家的相对收入和价格水平差距极大。而正是这一差距的存在，使得单一亚洲货币安排不具可操作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