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读书生涯可以一直上溯到五岁的时候。“黑五类”的父母销毁了一切禁书,我看的是端端正正的《共产党宣言》。一个幽灵,书籍的幽灵,从此在我的天空徘徊。不可能领会领袖的精神,只是一个字一个字把它啃了下来。从此只要翻开一本书,绝对不跳页、不烂尾、不焦急,从序言一路读到跋语。
受益于这个偏执的习惯,我早早捧上了“学院派”这个镀金饭碗。可学院里早已分疆裂土,固步自封,每个觊觎“专家”称号的知识劳工,都有自己的“专业领域”。图书馆里,若干架子,组合成一个地盘,而这个地盘里的几百本书,可能就框定了你作为“研究员”的一生。引文、脚注、索引、参考书目、研究综述、著名的出版社、丰厚的研究基金、有名望的学者撰写的序言、顶尖大学的博士头衔、名声赫赫的导师、众所周知的学术期刊、大腕云集的学术会议……制度化、细分化、虚荣化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学院派”在助教至博导的阶梯上发奋攀登,致力于实现一种新的经院氛围、一种新的知识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