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生产增长持续缓慢

　　1982年～1984年粮食产量连续3年大幅度增加以后，报纸上的文章在分析有关增产因素时提到了“天帮忙”这几个字。尽管说到最重要的因素还是政策好，但毕竟表扬了一次老天爷。在这以前，如果增产就说政策好，如果减产就说天气坏。后来的情况逐渐有所改变，不过夸政策骂老天仍然是基本公式。
　　在经济走向开放和农业在国民经济中份额下降的过程中，天气不再孤单了，国际经济现在成了可以指责的最主要因素。当去年上半年主要经济指标出现好转时，绝大部分评论都赞扬积极的财政政策；在今年7月工业的同比增长率出乎意料地降到8.1％的时候，国际经济增长放缓和天气炎热就成了最重要的两个肇事者。注意这里用的是“同比变化”（比上年同期变化）的度量方法。如果说国际经济和老天爷在今年7月表现不好，意思是说它们比去年7月变坏了。反过来说就是，去年7月的国际经济和老天爷表现不错（比今年好）。不过去年7月受夸奖的是财政政策和其他政策。当时有分析说国民经济出现了拐点，也没有提到国际经济和天气等因素。
　　言归正传。剔除季节因素以后，7月的工业增加值比上月下降0.5％，与正常的增长0.7％（折年率9.0％）比起来，少了1.2个百分点。这1.2个百分点应当主要是异常因素引起的，此前几个月的国际经济增长放缓因而出口不旺不会是主要原因。但是，从3月到7月，剔除季节因素后的工业增加值几乎没有增长。就算其中有异常因素影响，几个月平均下来也不会太大。这样可以说，在过去4个月里，工业生产的平均增长率不到（折年率）7.0％，与此对应的GDP增长率在6.0％以下。
　　这个情况与投资的大幅度增长形成了明显的对比。2001年1月～7月，货物贸易顺差累计100.9亿美元，比去年同期的144.0少了43.1亿美元，合人民币357亿元。1月～7月累计，不含集体和私人的固定资产投资比上年同期增长18.4％，其中7月增长20.4％。按绝对数计算，1月～7月累计增加1727亿元。如果说10％的增长比较正常，那么多增长的8个多点相当于800亿，对于弥补357亿贸易顺差的下降来说绰绰有余。
　　剔除季节因素后，分月度来看，固定资产投资一直保持高速增长，消费品零售额也保持了较高的增长速度，货物贸易顺差在年初就比较低，此后略微下降，但下降的绝对数远小于固定资产投资的超额增加。这样，三项需求的增长无论是同比还是分月比，都是比较高的。这样就不好解释工业生产连续几个月增长缓慢的情况了。这里没有提到存货的情况，估计现在存货方面没有太大的异常变化。
　　能够猜测的解释因素很多，这里想讨论的一个可能性是，由于投资统计方法的改变影响了同比增长率的计算。去年前3个季度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12.9％。在这个数据出来以后，很多人预测全年的投资增长率将达到13.0％，即4季度的增长率在13.0％以上。最后的统计数是全年增长9.3％，由此推算的4季度增长率是6.8％。这样的情况不像是实际投资过程的表现。从绝对数来看，4季度的投资完成额占全年的一半以上，很不像是符合实际的样子。所以有这样一种可能，在原来的投资统计中，月度统计和季度统计数偏低，在4季度甚至12月补上。由于不符合实际的投资进程，需要改变这样的统计，但一改变就使同比增长率不可比。这时应当对上年的数据做调整，计算可比的增长率。如果确实是这样的情况而又没有做调整，则年中的同比增长率就会比实际高。我现在比较倾向于认为，今年的投资增长率确实比较高，尤其房地产投资增长快，但报告的统计数据中可能包含一些不可比因素。
　　消费品零售额的增长率没有明显变化。由于5月放假，当月零售额大增。作为一个回调，6月的购买比正常偏低。由此，7月比6月的增加有不可比因素，这样我们比较7月的数据和放假前的4月的数据。经过季节调整，7月的零售额比4月增长2.4％，平均每月增长0.8％，折年率为10.0％。这样的增长率与去年以来的平均增长率一致。与此相应，季节调整后的消费价格指数继续按2.0％左右的年率上升，也与以前相当。公布的数字显示，消费价格指数在过去3个月逐月下降，是未经季节调整的变化。影响消费价格指数季节性波动的因素主要是蔬菜等农产品价格的季节性波动，夏季的价格往下走，冬季则回升。■
　　作者为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