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金融风暴明春来袭?

债务压跨了东云集团
　　40年前还在台湾国立大学就读经济专业时，来自台南县的陈由豪就许下了宏愿：到50岁时，他的商业王国要实现10亿美元销售额；到60岁时，销售额再增加10倍，达到100亿美元。
　　事态发展证明，陈的人生设计并非年少轻狂。他自1960年大学一毕业即投身于商界。第一步是帮助打理小型纺织厂及酒店等家族企业，而后自立门户，一手创办了东云集团。生意由纺织品起步，驰骋于化工、钢铁、贸易等12个领域，全盛时资产总额达55亿美元。高度位居亚洲第四的85层高雄东帝士大厦、泰国的石化企业以及位于华南的多个化纤生产厂都在东云名下。
　　第一个10亿确实已被踏在了脚下，但下一个目标对现年60岁的陈由豪已可望而不可及，因为现金开始反向流动——东云集团已沦为岛内有史以来最大宗银团紧急贷款救援行动的主角。陈同时还在申请延期偿付他与妻子欠下的8000万美元私人贷款。“彻底破产”的影子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正如《亚洲华尔街日报》再一次点破的，台湾同样未能幸免“裙带资本主义”的亚洲疫情。与其他在过去几十年间迅速崛起的工业集团一样，东云一直与在岛内主政55年的国民党保持着异常密切的关系。过去在东云集团资金周转遇到困难时，国民党政府每每会出面要求银行提供新贷款。陈本人因之将集团与国民党的联系视为“东云的最大资产”，他曾一次为国民党开出总额达300万美元的个人支票——尽管陈始终没有加入国民党——1995年，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我同国民党的合作是绝对的商业伙伴关系。”
　　这种关系的基石体现在陈由豪与中华开发工业银行（China Development Industrial Bank）的联系上。该银行董事长刘泰英为国民党内头号“钱”掌柜，今年3月以前一直负责掌管着国民党40亿美元的党营资产。因为陈由豪的有效联络，东云集团一直是中华开发工业银行的最大客户，后者对东云集团的贷款及项目投资总额达55亿元新台币。在这种官商联系中，受益的当然不仅是企业，政客们操纵银行贷款并获取回扣已是公开的秘密。《亚洲华尔街日报》引述“政治与经济风险顾问公司”（Political ＆ Economic  Risk Consultancy Ltd.）的研究称，在裙带资本主义程度的评估中，台湾的分值与马来西亚不相伯仲，比泰国略高。
　　但是，得来过分容易的贷款也加快了东云的衰败。80年代末90年代初，当台湾地产市场泡沫越吹越大时，陈由豪开始加码投资。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东云集团确定项目之随意竟与赌博无异，其极致便是348米高的东帝士大厦的兴建。台湾全球建筑公司总裁保罗·李向记者透露，东云进行如此巨大的项目投资，竟未经过严格的项目论证。在大厦完工前，东云集团因投资战线过长，项目利润又持续降低，清偿短期债务的能力已严重受制。1998年，东云集团的岛内业务录得45.6亿元新台币（约合1.45亿美元）的亏损，反映东云偿债能力的债务对资产的指标已达1.79∶1的危险高位。
　　在债务泥潭中越陷越深的东云只能向国民党求援。去年初，国民党方面“促请”三家由政府控制的银行以及中华工业开发银行向东云提供220亿元新台币（约合6.98亿美元）贷款，但东云只获得了暂时的喘息之机。一年来东云已经出售了部分酒店及其他资产，套现236亿新台币，但总体债务不减反增。今年初，东云集团的债权银行再度逼债，要求其即时偿还750亿新台币（约合23.8亿美元）的逾期贷款本金。
　　这时的东云集团已不能像以往一样指望国民党了。民进党陈水扁上台，3月的大选令台湾一夜变天。陈在上任之初称，将整治金融秩序，扫荡黑金政治。有鉴于此，如何处置东云集团成为各方关注的一个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