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亿美元“庞氏骗局” (2009年02月24)

伯纳德·麦道夫总是让人充满信心。他是纳斯达克前主席，运营着一家大型的证券经纪公司，还是一位知名的慈善家，而且，他还成功地管理着近500亿美元的资产！
　　但2008年12月，他因为证券欺诈而被捕。在被捕前夜，他向两个儿子坦承，自己多年来经营的只是一个欺骗投资者的“庞氏骗局”。
　　所谓“庞氏骗局”，源于意大利商人查尔斯·庞齐。他臭名昭著的投资阴谋是告诉投资者，购买欧洲的某种邮政票据，再卖给美国，便可以赚大钱。尽管他有犯罪记录，但在破产前扩张到15个分支机构，欺骗了数以万计的投资者，资金额高达1500万美元。
　　“庞氏骗局”的核心理念——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就是宣称高额的投资回报，但实际上只是偶尔或者完全不做投资。当初期的投资者需要赎回资金的时候，他们确实可以拿到承诺的回报。但是，这些钱并非来自投资盈利，而是来自其他新投资者投入的钱。
　　如果有足够多的新投资者，那么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那些拿到回报的投资者会告诉他们的朋友自己投资得益，并且乐于提供正面的参考信息。不过，在一些时点，如果赎回过于巨大，怀疑开始出现，那么骗局也就到头了。

　　“聪明”的骗局
　　伯纳德·麦道夫投资证券公司成立于1960年。它是美国股票市场的做市商，交易的股票包括标普500和超过350只纳斯达克股票。这个公司为那些希望买卖大量股票的大型投资机构提供交易服务。麦道夫的客户包括成百上千的银行、其他券商或者金融机构。它同时为许多富人理财，或者直接，或者通过很多对冲基金或者综合基金（Fund of Fund，FOF）。正是这块业务被证明是一场骗局。
　　麦道夫是一个聪明的骗子，他承诺高收益，但高得并不夸张。他伪造和发布了一系列的投资回报，看上去非常有吸引力，但又不至于太过火。他告诉投资者的，正是他们想听到的东西。
　　他公布的年回报率介于几个百分点到14％之间，并且仅有很少的几个月是亏损，且亏损都少于1％。随着时间推移，许多怀疑论者也开始犹豫：在如此低风险的条件下获得稳定回报，或许真的可能实现。当然，现在大家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就目前美国金融业监管局仍在进行的调查来看，麦道夫可能从来没有用从投资者那里募集的钱做过任何交易。“我们的调查显示，没有这家投资公司的交易证据，也没有经纪公司产生的客户交易记录。”美国金融业监管局的发言人裴洛尼（Herb Perone）说。
　　甚至麦道夫提供给客户的许多交易结果都是错误的。有些报告里投资的价格跟当时的实际价格不吻合。很可能麦道夫就是瞎编了一些数字，而根本无人去核实。毕竟，他是在持续不断地向投资者们报告好消息。

　　钱哪儿去了？
　　真正的大问题在于：这些钱都到哪里去了？在“庞氏骗局”中，一部分钱是用于支付给那些要赎回资金的投资者的。而现在大家知道，此案中大量的美元被用于购买遍布世界各地的房产、作慈善捐赠，以及维持麦道夫的奢华生活。
　　但即使有这些开销，也很难花掉几百亿美元。目前，美国证监会的调查人员、客户的律师以及执法官员都在积极探究，到底麦道夫拿这些钱干了什么。
　　在知道自己有麻烦的时候，麦道夫显然连朋友也骗了。大约在2008年12月1日，也就是他被捕前十天，麦道夫从卡尔·夏皮罗（Carl Shapiro）那里借了2.5亿美元。这是一个95岁高龄的佛罗里达州商人，是麦道夫最老的朋友和最大的财务支持者之一。这正应了那句俗语：“有这样的朋友，谁还需要敌人？”
　　联邦检察官说，调查人员在麦道夫被捕后搜查其办公桌，找到大约100张签好的支票，总额大约1.7亿美元。另一个不正常行为的例子是，在被捕后，麦道夫和他的妻子向他们的兄弟和两个儿子，以及一位亲友赠送了古董、手表、钢笔、手套和珠宝，价值估计超过100万美元。大部分物件都已经被归还了，而且法院也警告麦道夫和他的妻子，不要再试图转移资产。
　　美国证监会目前正在传唤麦道夫公司的一位高级助理人员和几位其他职员、对冲基金经理以及协助麦道夫集资的人。大多数人都觉得，麦道夫不太可能在几十年里独立支撑这样一个超级骗局。


　　被忽略的预警
　　在麦道夫案中最引人注目的意外发现，是哈里·马科普洛斯（Harry Markopolos）写给美国证监会的一封信。马科普洛斯是一位高级投资专家，对麦道夫所声称的投资交易有多年的经验。
　　马科普洛斯在上世纪90年代，就开始对麦道夫的行为提出了疑问。2005年11月7日，他提交给美国证监会一封17页的信件。他的信件包括了对麦道夫声称的交易类型细致的分析。
　　这些分析表明，要获得麦道夫所声称的回报率毫无可能。对其难以置信的投资表现，马科普洛斯提出了两种解释：同时拥有经纪业务和投资业务的麦道夫，要么利用他的客户建立“老鼠仓”，涉嫌非法交易；要么就是设下全世界最大的一个“庞氏骗局”，而后者属于极其可能的解释。
　　然而，这样翔实的预警信件，证监会完全没有回应，亦没有行动。

　　后果与教训
　　对于对冲基金而言，去年是非常困难的一年。首先，大多数对冲基金都使用杠杆，因此大多数对冲基金在2008年都面临亏损。其次，麦道夫等骗案的揭露，引发了整个对冲基金行业的赎回潮。投资者已经不知道能相信谁了。
　　一个很可能出现的后果是，美国证监会将面临更大的强化监管的压力。在麦道夫案中，证监会有职权去发现欺诈行为，但他们没有履行职责。证监会为什么会对那么多关于麦道夫的预警信息视若罔闻，尤其是他们没有对马科普洛斯的信件作出回应？美国国会必然会就此进行调查。
　　而成千上万的投资者被按揭支持证券的高额利率、看起来令人敬畏的投资管理团队，以及麦道夫高得不真实的回报和声望所诱惑而受骗，要避免这些问题，必须遵循三个指引。
　　首先，投资者必须了解，任何高于银行存款利率的回报都有风险。承诺的回报越高，风险就越高。
　　其次，投资者不应将个人资产10％以上用做投资，或者置于单个个人或公司的控制之下，不管眼前的机会有多么好，这个人多有名，多有说服力，或者多少其他投资人已经作出了相同的决定。
　　第三，很不幸的是，投资者也不能完全相信政府监管机构、代理机构或者审计师能保全他们免受欺诈。在麦道夫案中，无论是美国证监会，还是马萨诸塞州的监管部门，或是基金的审计师（一家受雇于麦道夫的小公司），都没有发现问题。■

　　作者为美国Palo Alto咨询公司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