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生产增速减缓

　　今年1－10月份，中国原油进口达到了5794万吨，比上年同期增长98.5％。按此速度，一年可以多进口约3450万吨，大约可以装满1万列火车。
　　从同比增长率看，10月份的主要数据显示经济增长速度回落。这里边有去年同月基数较高的问题，也有实质性的变化。剔除季节因素后与上月相比，工业增加值下降0.1％，零售价格指数下降0.2％，广义货币M2与上月持平即零增长；但是消费品零售额一花独放，大升1.9％。看来假日对消费的短期变动仍然有较大影响。
　　今年的经济有两个显著特点。第一是消费需求增长速度明显加快，主要是住房销售升温。第二是重工业增长速度高。消费需求回升无疑是积极的，重工业的情况则不尽然。去年下半年以来，整个经济的增长速度逐渐加快，对重工业产品的最终需求也有所回升。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一些过猛的波动。从钢材和有色金属一直到石油，总供给大幅度增长，里边可能有库存过度增长的问题。当库存增长太多的时候，就会出现生产和进口的回调，这可能是10月份重工业增速下降的一个重要因素。
　　年初的时候，管理部门确定今年要将钢材产量从上年的1.17亿吨（年初预计数）压缩到1亿吨，就是说要压掉15％。话音未落，就出现了3－4月份的钢材涨价，惹得钢厂立即扩大生产。到10月份，钢材产量已经达到了1.07亿吨，比上年同期增长10.4％。象钢材这样的大商品，最终需求是相当稳定的。能出现如此之大的预期差误，一个原因是对库存的变化估计不足。
　　从1993年经济紧缩以来，钢材价格一路下跌。在这样的情况下，用材单位大幅度减少库存。实际上价格下跌和用户压库两件事情是互为因果的。一旦最终需求回升，在库存偏小的情况下又派生出了增库的需求。所以在估计经济形势的时候，区别最终需求和库存需求十分重要。在前两年，钢材库存需求极弱，导致总需求严重疲软。将这样的情况完全归于最终需求的疲软，就是一种错误估计。反过来，将今年上半年的总需求上升完全归因于最终需求的变化，也会导致过于乐观的估计。
　　钢材方面情况的变化大致上是普通的市场变化，铜的生产和进口就不一定了。1－10月份累计，国内铜产量同比增长24.9％；1－9月份累计，进口的铜及铜合金同比增长47.9％，另有铜材进口增长22.9％。如此猛烈增长的买单冲上国际市场，一下子就将国际价格抬起来了。上面说的两个进口数量增长率分别为47.9％和22.9％，相应的购买金额（按美元计）增长率则分别为72.7％和31.9％。在国内生产和进口双双大幅增长的情况下，铜的库存猛烈增加。
　　这个情况可能与国内铜期货的价格有一些关系。在今年的大部分时间里，国内远期的期货铜价格比相应的国际价格明显高出一截（扣减进口税和成本以后），引起了国内外套利。套利者在国际市场上买进而在国内做空。一些在国内做多的机构最后可能选择了实物交割，构成了铜的生产、进口和库存大幅度增长的一个因素。国内远期的价格高于国际价格，一个方面的原因是国内市场的多头对未来铜价的看法比国际交易者更乐观。
　　再说到石油，恐怕还有体制变化方面的原因和政府部门的影响。1－10月份累计，原油加工量增长了18.1％。完全可以肯定，国内最终需求的增长率要比这个数字低得多，虽然成品油出口增加进口下降，但变化的绝对数量要小得多。所以可以肯定成品油的库存大幅度增加。这里有两个方面的问题。第一，中国为什么要在国际油价飚升的时候大幅度增加进口和库存？第二，国际油价飚升在多大程度上是因为中国进口猛增？
　　有学者建议中国建立石油战略储备。这个问题说起来挺复杂，按照建议者的说法象是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有一个问题是，1998年，国际油价大约是现在的1/3，那时没有一个人说要增加储备；为什么要到国际油价最高的时候才想起这档事呢？看来是一种追涨杀跌的思路，也许可以成为上面第一个问题答案的部分内容。
　　还有几个数字是，1－9月份谷物和谷物粉出口1037万吨，比上年同期增长140.1％，其中玉米774万吨。平均来说，今年的国际粮价是几十年难见一回的低谷。与此同时，今年的国内粮食减产幅度可能达到除三年困难外的最大值。
　　回到正题来说，在今年以来的经济增长速度回升中，消费需求回升带动有关工业和服务业回升，当然非常好。重工业生产的回升相当大一部分也是这样。但是里边也有另外的故事，有些是由难以预料的因素导致的。所以对短期的经济波动，要有尽可能多的具体分析，简单归结为经济向好或者向差容易导致一些问题。■
　　作者为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